前沿拓展：周口種植牙費用多少錢一顆
澎湃新聞記者 何利權 發(fā)自云南鹽津
被拐33年后，“黎方富”回家了。
4歲時，他被人從大山深處的家中拐至河南蘭考，改名“李景偉”。因為年幼，他不知道自己姓名，也記不清家在哪里，只是記得老家周邊地貌。很多年里，李景偉生怕忘了家鄉(xiāng)的樣子，時常在泥地和筆記本上畫著這樣一幅“地圖”：半山腰上，兩間房屋靠著竹林，一旁是豬圈，院子下方有池塘、水田；爺爺家房子緊緊挨著兩層小木樓，不遠處是梯田，梯田上方另有兩戶人家；一條小路從屋后蜿蜒而上，是出山的公路。
去年年底，靠著這些記憶，李景偉花十分鐘手繪了一張地圖，發(fā)到網(wǎng)上尋親。在各方幫助下，李景偉很快找到了疑似生母的信息，不久兩人DNA比對成功。
尋親成功后，李景偉卻遲疑了。他得知生父、姐姐以及一個未曾謀面的弟弟已逝世多年，覺得“家不完整了”?！坝心敲匆凰查g，我不愿意（承認）這是我的家了?！?/p>
5月30日，李景偉和生母、弟弟、妹妹回到故鄉(xiāng)——云南省昭通市鹽津縣一處深山里，206省道從村子后方的山上蜿蜒而下，十多公里外即是四川宜賓筠連縣，那里地勢陡然變緩。
時隔33年，再見故園，房屋已倒塌，片瓦難尋。池塘雖然還在，水卻有些渾濁。梯田干涸成了旱地，種上了玉米。屋前屋后的幾棵廣柑樹還在，只是長高了很多。在直播鏡頭里，李景偉哭著問，“我爸呢？”家人將他帶到父親墳頭。墳上已長滿青草。
次日清晨，李景偉從姐夫家醒來。姐夫家離他家不遠，是“手繪地圖”里梯田上方的兩家鄰居之一。站在姐夫家院子里，老屋后的竹林依稀可見。有人和他打招呼喊他“李景偉”。他愣了一下，大聲應答，“我叫黎方富?！?/p>
李景偉回家后，和親人坐在一起直播。
“尋親是天經(jīng)地義的，你只是想回家而已”
5月31日下午，李景偉站在鹽津縣老屋前的空地里，用手機錄制了一段視頻，準備分享給短視頻平臺上的18萬“粉絲”?！斑@個位置是兩間房子，還有一個豬圈，都沒有了。這里是池塘，小時候覺得水很深，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很淺……”發(fā)布前，他翻出手繪的“地圖”，嵌在視頻左下角，以證明他關于家的記憶和實際并無差別。
他甚至還能清楚地指出“人販子”是從哪條小路將他帶走的——1988年冬月的某日，在院子里借住多日、獲取一家人信任的“光頭叔叔”，趁大人不在，帶李景偉繞過行人較多的鄉(xiāng)村道路，經(jīng)屋后一條山間小路，爬過一片斜坡，到了公路上。那里有幾個人等著，每人推著一輛自行車。
“這條路還在呢。”李景偉站在離家不遠的山頭，指著腳下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不遠處就是那片斜坡，曾經(jīng)有貨車失事從公路上翻下來。關于生父深刻的記憶也停留于此。“那天他曾和別人一起，幫忙將車輪推上公路。”很多年后，父親傾斜身子、雙腳蹬地，用雙手朝山上推車輪的形象，仍刻在李景偉的腦子里。
后，他被帶到河南蘭考的養(yǎng)父母家，改名為“李景偉”?！澳切┼従雍闷?，問我從哪來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怎么來的。我還炫耀，說坐過火車，去過一個商場，可大了，可漂亮了，還有自動扶梯?！崩罹皞フf，這些話傳到了養(yǎng)父母家耳朵里，“他們不太高興”。
從那時起，李景偉意識到，關于家的記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叭绻腴_開心心度過每一天，我就要給人留下一種印象，‘我啥也不記得，又笨又憨’?！钡罹皞ヒ种撇蛔液陀H人的想念。這已是一種潛意識。就像他后來將“劉德華”視為偶像一樣——尋親成功后，他才得知生父名叫“黎德華”，“原來記憶深處早就對‘德華’兩個字有好感?！?/p>
很長一段時間，李景偉悄悄地用木棍在地面上畫“家的樣子”，等上學后，又在筆記本上畫，“畫了就擦掉、撕掉，這是一個秘密”。“我雖然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但我希望，我爸媽、親戚、鄰居、朋友，只要看到這張地圖，就能知道我是誰家的?！敝钡?3歲，李景偉才停止畫，“因為那時記憶已經(jīng)形成，不會再忘了?！?/p>
8歲那年，李景偉曾嘗試扒運煤火車離開，但等了許久，只有客運列車，“上車后就被人趕了下來”。1999年，蘭考縣城有了網(wǎng)吧，一名朋友建議他將經(jīng)歷寫成帖子，發(fā)在網(wǎng)上。但李景偉沒有信心?！叭撕ＣＣ?，發(fā)個帖子有什么用呢。”李景偉說，那時網(wǎng)絡還沒有現(xiàn)在發(fā)達。
21歲時，李景偉結婚了，和妻子接連生下兩個小孩，日子變得緊巴巴。為了賺錢，李景偉開過洗車行、小飯店，但都垮了。他也在電網(wǎng)干過高空架線的活兒，后來又去廣東做銷售。那段時間，“尋親”成為遙不可及的夢?！拔揖拖胩ぬ崒嵉仂o下心來好好工作，把老婆孩子照顧好了，等將來多賺點錢，再去心無旁騖地去做這個事情。我不能連累老婆連累孩子吧？”李景偉說。
2015年，電影《失孤》上映，主演是劉德華。作為“粉絲”，李景偉也看了這部電影?！敖Y尾時，原型郭剛堂出來了，他沒有找到（孩子）。我當時就想，搬上熒幕的真人真事都找不到，那我就更沒戲了?！崩罹皞フf。2021年7月，郭剛堂找到了自己24年前被拐賣的兒子。得知消息后，李景偉又有了信心，發(fā)帖說了自己的情況，蘭考警方隨后約他采血，但DNA比對一直沒有結果。
2021年12月，“尋親圈”里另一個知名的父親孫海洋也找到了兒子，并成功勸說兒子隨他前往深圳生活?！澳且豢涛沂艿搅藛l(fā)——你得動起來，不能等?！崩罹皞ハ蛞恍びH家長請教，有人告訴他，“這樣在網(wǎng)上漫無目的地找是不行的，得找專業(yè)的、有流量的大V，這才有擴散力度”。
站在姐夫家院子里，可以看到老屋背后的竹林。
終，他向短視頻平臺上的尋親志愿者、四川人甘彪求助，對方讓他錄制一條尋親視頻。李景偉不愿意“露臉”，他擔心會傷害年過七旬的養(yǎng)父母的心，“把關系搞僵”，也不想讓孩子們受此影響。甘彪開導他，“尋親是天經(jīng)地義的，你只是想回家而已，沒害人、沒坑人?！?/p>
李景偉覺得在理，決定錄制視頻，同時將曾經(jīng)畫過遍的老家地貌手繪出來。甘彪對手繪地圖來了興趣，又問了一些細節(jié)，比如是否還記得當?shù)氐乃?、農(nóng)具、廚房用具。“我小時候說話口音很重，應該是南方的，我還記得有一種水果，叫‘廣柑’?！崩罹皞フf。甘彪告訴他，“廣柑就是橙子（的一種），在云貴川地區(qū)，都會這樣叫?！?/p>
找到了“家”，卻有一瞬間希望它不是
“手繪地圖”很快在網(wǎng)上“炸了”，不少媒體聯(lián)系李景偉采訪。與此同時，蘭考公安也展開了調查。“他們給我打電話，說根據(jù)之前摸排的線索，民警已經(jīng)到了四川宜賓、云南昭通排查。”李景偉猜測，警方應是做了祖源分析。
“警方早鎖定在大西南?！崩罹皞フf，因其被拐后坐了4個小時大巴車，隨后到了一個大城市，“有帶電梯的商場”，“上世紀80年代，整個西南只有重慶符合這一特征?！备鶕?jù)車程和祖源分析，警方又將位置進一步鎖定到云南昭通、四川宜賓交界區(qū)域。
2021年12底，蘭考警方到昭通市鹽津縣牛寨鄉(xiāng)杉木壩村走訪。不久，當?shù)乩栊占易逡幻迕竦蕉桃曨l平臺給李景偉留言，“你叫‘富娃子’，是云南人，你和你的弟弟長得一模一樣。”起初，李景偉并不相信，但對方稱“手繪地圖”和實景相差無幾，還提到兩個細節(jié)：曾有車從村莊后方的公路上翻下來，大人都去幫忙，小孩子則在一旁看熱鬧；“富娃子”小姑、堂姐也曾被拐走?！拔乙恢庇浀眉依镉腥嗽缬谖抑氨还兆吡恕！崩罹皞フf。
對方又告訴他，其生父黎德華早在2002年就因病去世。2009年，其姐姐及他被拐走時尚未出生的一個弟弟，在錢塘江漲潮時被卷走離世?！半m然很多細節(jié)都對，但在那一刻，我不愿意相信這就是我家了。”李景偉說，“家就是一個不能少”，自己很難過。
很快，李景偉輾轉要到了疑似生母楊正聰?shù)碾娫?，打通后，他卻“懵懵的”，說不出話來。楊正聰向澎湃新聞回憶，那時她已經(jīng)從女婿處得知“富娃子可能找到了”的消息，“激動壞了”?！澳闶遣皇歉煌拮?？”當李景偉打來電話時，她忍不住哭，開口先問，“你下巴處的疤還在嗎”，接著，她又說出了老家的地貌特征。
李景偉身后一條小路直達出山的公路，他記得“人販子”從這里將他帶走。
李景偉還是猶疑?！斑@些信息都是‘手繪地圖’上已經(jīng)有的?！崩罹皞ケ銌枟钫?，是否還記得老家房里的布局。楊正聰答，“進門處是大石磨，右手邊是灶房，左手邊有木梯子，再往里面去是臥室，有床和火爐子?！?/p>
細節(jié)全對上了?！澳且豢涛揖椭溃艺业轿覌屃??！崩罹皞ゼ恿藯钫斘⑿?，撥通視頻，“看了一眼，直接蒙圈了”。“我的嘴唇和她很像，牙齒縫也一模一樣。她還是那個樣，沒變，只是胖了一點?！崩罹皞フf。
幾天后，DNA比對上了。2022年1月1日，新年元旦，兩人在蘭考刑警大隊正式認親，抱在一起哭。認親當晚，李景偉想抱著母親睡，母親起初不愿意，但還是依從了他。楊正聰告訴澎湃新聞，她現(xiàn)住在河南周口，已經(jīng)再婚，“而找了這么多年的‘富娃子’，原來就在蘭考，離我只有180公里遠?！?/p>
省道下方即是李景偉老家所在地，李景偉記得曾有車從這翻下山坡。
向“人販子”追責，要一個真相
尋親成功后，李景偉與母親一起在蘭考生活了一陣子，并在周口過了一個團圓年。他辭去了廣東的工作，回到河南，做回電網(wǎng)架線工人，想掙更多的錢?！罢业轿覌專液荛_心，覺得空氣都是香的。我這一輩子，心里總算踏實了。剩下的事就是掙錢了?！崩罹皞フf。
但他發(fā)現(xiàn)，母親總是哭?！坝袝r我正睡覺呢，就被哭聲驚醒了。發(fā)現(xiàn)她在旁邊，看著我哭。”李景偉想不明白，“以前她的短視頻里都是笑瞇瞇地唱歌跳舞，怎么我一回來了，就愛哭呢？”
李景偉站在水塘旁，記憶中的家早已倒塌。
5月31日，楊正聰坐在鹽津一處親戚家的陽臺上接受澎湃新聞采訪。說起“總哭”的原因，她將此解釋為“覺得委屈”。
“富娃子”丟失后，她和丈夫黎德華四處尋找，足跡遠至云南、四川、河南等地。幾年后，黎德華懷疑其小妹及一個堂侄女是被村里的“人販子”拐走，便去理論，卻被對方找人打傷，因無錢醫(yī)治，落下病根，在2002年去世。
李景偉小姑黎女士告訴澎湃新聞，拐走她的是黎氏家族里的堂嫂侯某，“也就是我大伯家的兒媳婦，住在一個院子里，同時被她拐走的，還有二伯家的孫女，比我小一點?！?/p>
黎女士回憶，1988年農(nóng)歷八月初二，那時自己14歲，侯某以“外出打工掙錢”作誘，將她和侄女交給當?shù)厝耸筷惸?，后者將兩人帶到四川筠連縣城一戶人家，住了一晚。后，兩人被人販子帶到安徽亳州，在一處窯洞里任人挑選。她后來的“丈夫”，花3000塊錢挑中了她。
初，她想過逃走，也曾給家里人寫信，但均被制止。有了孩子后，想逃走的心思被磨滅殆盡。幾年后，她和被拐到鄰近鄉(xiāng)鎮(zhèn)的堂侄女取得聯(lián)系，后者托人寫信到鹽津，這時她才和老家的人取得聯(lián)系。
“爸爸得知我消息后，專門到亳州看了我。但‘生米已成熟飯’，他沒有辦法帶我回家?！崩枧空f，父親回到鹽津后始終郁郁寡歡，沒幾年就去世，而其哥哥黎德華為找侯某理論也被打傷，終因后遺癥離世。
黎德華是村里的“赤腳醫(yī)生”，能干，也疼人，從不讓楊正聰干重活?！八淮蚝?，精神變得恍惚，頭腦不清醒，耳朵也不好使?！睏钫斦f，為了尋子，她帶著小的女兒外出打工，“專挑買孩子多些的地方”。她到河南周口一家磚廠干了多年，每天經(jīng)她雙手的生土、磚頭能有一萬多斤。
“留在老家的孩子也有埋怨，可是誰家媽媽不掛念自己孩子呢？我白天干活，晚上藏在一個地方哭?！睏钫斦f，在這次認親前，小女兒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被拐走的哥哥。“我不愿意說，太傷心了?！?/p>
黎德華去世后，楊正聰和河南周口一名當?shù)厝嗽倩?，育有兩子。生活又有了些盼頭，但2009年，她和黎德華所生的大女兒、四兒子又意外離世。有時她忍不住假設，倘若不是“人販子”，“富娃子”不會丟，黎德華不會被打，她的生活不會有這么多磨難。
水塘上方曾是他家及爺爺、叔伯們家的位置，因無人居住，經(jīng)家族商議后，修成了牛棚。
“知道我爸的事情后，我不知道我還有什么理由能開開心心的。我天天陷入這種情緒當中，工作也做不好?！崩罹皞ジ嬖V澎湃新聞，母親、弟妹吃盡了苦頭，現(xiàn)在爸爸、大姐不在了，自己是“老大”，需要承擔責任，讓他們“發(fā)自肺腑地笑”，“發(fā)自內心的快樂、幸福”，從那時起，他暗下決心，要向“人販子”追責，“要一個真相”。
5月30日，李景偉和生母、弟弟、妹妹以及小姑回到故鄉(xiāng)云南省昭通市鹽津縣牛寨鄉(xiāng)。牛寨鄉(xiāng)派出所民警在直播中介紹，李景偉被拐和其小姑、堂姐被拐是兩起案件，四名涉事嫌疑人被采取刑事強制措施，“正在調查中?！?/p>
鹽津縣知情人士告訴澎湃新聞，四名嫌疑人中，其中1人即是涉嫌拐走李景偉的“光頭叔叔”，來自四川。原本還有1人涉及該案，但已去世多年。另外3名嫌疑人即和李景偉小姑、堂姐被拐案相關。
據(jù)黎女士介紹，她從警方處得知，這3人中包括拐走她的侯某、陳某，另一人身份則不清楚。澎湃新聞從當?shù)卮迕裉幜私獾剑钅扯嗄昵熬鸵央x婚，離開牛寨鄉(xiāng)到鹽津縣城居住，現(xiàn)已年近70，而其前夫數(shù)年前也已離世。
黎女士稱，近日她還在配合警方指認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其被拐后住過的筠連縣城那戶人家?！白×艘煌?，那家人炒的苦瓜?！崩枧空f，“很苦，永遠忘不掉。”
李景偉和妹妹。
打算將名字改回“黎方富”
回家僅有幾天，李景偉越來越多的記憶被喚醒。走在路上，他突然沖上山坡，從樹叢中找到一根廣柑樹，“這樹還在呢？”幾天下來，他已經(jīng)能夠用云南方言和本地人交談，這讓他頗有些自豪。去大姑家做客，飯桌上全是當?shù)靥厣?，吃到苦竹筍時，他忍不住驚呼，“我小時候吃過！”
李景偉感覺“童年又回來了”。在楊正聰面前，37歲的他像一個孩子?！拔也幌胱龃笕?，太累，在我媽面前我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崩罹皞ヒ欢扔X得人生定格在了4歲以前，接下來則是空白，“突然找到媽了，我就一下子恢復到小孩的狀態(tài)。”
而楊正聰對李景偉的記憶，也停留在了33年前?！八焯炀筒缓拔业拿?，以前還喊個‘富娃子’，現(xiàn)在都是喊‘小寶貝’?！崩罹皞フf，自己喜歡這種感覺，“（母愛）缺得太多了，我想補回來?！?/p>
“這次回來，我是為了找回‘黎方富’，找我自己的家，找回我自己的根?！崩罹皞フf，他找了這么多年，千辛萬苦總算找回了家，現(xiàn)在就想留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這里的一草一木，包括此起彼伏的鵝叫聲，都讓他覺得親切。
李景偉和母親楊正聰。
李景偉表示，自己的事情獲得了廣大網(wǎng)友和家鄉(xiāng)的關注，感謝。如果能有機會，特別愿意幫助家鄉(xiāng)云南鹽津做一點事?！胞}津縣有很多特產(chǎn)，風景也棒，但交通不那么方便，不為外人知曉。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用我的賬號帶動一下老鄉(xiāng)們，把當?shù)睾卯a(chǎn)品分享給大家?！崩罹皞フf。
不過，因老屋早已倒塌，李景偉沒有落腳的地方，暫住在姐夫家。當?shù)匾幻槿耸糠Q，鹽津歡迎每一個流落在外的鹽津人回家，如果李景偉愿意留下來，政府會設法幫他解決房子的問題，但楊正聰、李景偉各自的“小家”都在河南，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
眼下，李景偉打算將身份證名字改回“黎方富”。擁有18萬粉絲的抖音賬號，名字已經(jīng)改了?！皩τ陴B(yǎng)父母，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把我養(yǎng)大，給我飯吃，給我衣穿，也有很多溫馨的記憶，我會去盡孝?！崩罹皞フf，這和我把名字改回黎方富是兩回事，不沖突。”
責任編輯：王選輝 圖片編輯：蔣立冬
校對：張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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