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拓展：承德口腔醫(yī)院種植牙多少錢
2020年3月6日，武安市淑村鎮(zhèn)白沙村的村民在給種植的土豆覆膜保墑。 新華社記者 王 曉攝
汪曾祺畫的壩上地區(qū)馬鈴薯。 資料圖片
□河北日報記者 王思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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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鈴薯，也稱土豆、洋芋。在大多數(shù)中國人眼中，馬鈴薯是餐桌上經常出現(xiàn)的蔬菜。張承地區(qū)，既是河北馬鈴薯的主要種植區(qū),也是全國商品薯、種薯的重要產地。
雖然今天中國馬鈴薯產量已經位居世界第一，但是馬鈴薯并不是中國本地作物，而是外來作物，其引入中國的時間不過幾百年。
從南美洲到歐洲，再到傳入中國、落地生根，本為“洋作物”的馬鈴薯，走出了一條頗為成功的“國產化”之路。
土豆不土 馬鈴薯的引進
馬鈴薯，中國人餐桌上為常見的蔬菜和主食作物之一。中國人對馬鈴薯的喜愛幾乎不分地域，全國從南到北大部分地區(qū)的菜譜里，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中國是當今世界馬鈴薯生產的第一大國。近年來，我國馬鈴薯產量長期占世界馬鈴薯總產量的25％左右。我省張家口、承德兩市壩上地區(qū)，適宜馬鈴薯生長,是河北省馬鈴薯的主要種植區(qū)，也是全國商品薯、種薯的重要產地?！碧岬今R鈴薯，河北北方學院馬鈴薯育種專家尹江頗為自豪。
馬鈴薯在中國產量大、普及度高，但它在各地的叫法卻不盡相同。在廣東叫“薯仔”，在山西叫“山藥蛋”，在江浙地區(qū)叫“洋（陽）山芋”，在閩南地區(qū)叫“荷蘭薯”……
雖然今天馬鈴薯流傳廣的叫法是本地氣息很濃的“土豆”，但如此繁多的“外號”，已經說明了其外來作物的身份。
事實上，如今作為常見菜的馬鈴薯，傳入中國的時間不過三四百年。
馬鈴薯的原產地，在遙遠的南美洲安第斯山區(qū)，那里的原住民種植馬鈴薯已經有數(shù)千年的歷史。
直到16世紀，第一批歐洲人到達秘魯，發(fā)現(xiàn)當?shù)厝朔N植一種名為“papa”的奇特地下果實，“煮熟后變得柔軟，吃起來如同炒栗子一樣，外面包著一層不太厚的皮”。這就是今天人們熟知的馬鈴薯。
后來，歐洲人把馬鈴薯和玉米一起帶回了歐洲，并隨之傳到世界各地。
那么，馬鈴薯究竟是何時進入中國的呢？
“由于缺乏早期的文字記載，以及文字記載中存在作物名稱混淆等原因，對于馬鈴薯傳入中國的具體時間，專家們的看法至今難以統(tǒng)一。”中國農業(yè)大學副教授、馬鈴薯專家張呈棟介紹。
根據(jù)已故歷史學家何炳棣的研究，中國地方志中有關馬鈴薯的資料遠比同是從新大陸引進的甘薯、玉米和花生少。目前，可以查到、可鑒別為有馬鈴薯記載的地方志共65種。
目前已知較早有關馬鈴薯的記載出現(xiàn)在明朝末年。如明萬歷年間（1573—1619年）蔣一葵撰著的《長安客話》記載：“土豆，絕似吳中落花生及香芋，亦似芋，而此差松甘?！?/p>
“該書作者蔣一葵為萬歷朝進士，《長安客話》是其在京任職期間，走訪北京古跡、形勝與奇事等撰成，因而具有一定的可信度?！睆埑蕳澱f。
無獨有偶，萬歷年間的另一文人徐渭亦有五律詩《土豆》一首：“榛實軟不及，菰根（注：茭白）旨定雌。吳沙花落子，蜀國葉蹲鴟。配茗人猶未，隨羞箸似知。嬌顰非不賞，憔悴浣紗時?！?/p>
有專家認為，徐渭一生輾轉南北，見聞廣博，卻為區(qū)區(qū)土豆作詠，將其視作上等美食，足以說明馬鈴薯在萬歷年間仍屬于難得一見的稀罕之物。
此外，明代農學大師徐光啟對馬鈴薯也青睞有加。其所著的《農政全書》中就有一段與馬鈴薯相關的詳盡描述：“土芋，一名土豆，一名黃獨。蔓生葉如豆，根圓如雞卵，肉白皮黃，可灰汁煮食，亦可蒸食。又煮芋汁，洗膩衣，潔白如玉?！?/p>
這段描寫中提到的“土芋”，從根蔓形狀、外觀顏色到烹食方法，與現(xiàn)代馬鈴薯近乎無異，可以推斷出徐光啟當日所見所食之“土芋”很可能就是今天的馬鈴薯。
也有部分學者認為以上記載的“土豆”并非今天的土豆，馬鈴薯早傳入我國時間應為18世紀前后。但目前的主流觀點認為，馬鈴薯早傳入我國時間應為萬歷年間。
萬歷以后，作為外來新鮮物種的馬鈴薯逐漸躋身宮廷美食的行列。明代晚期劉若愚所寫的《酌中志》記載，一般在正月十六之后，宮中燈市為繁盛熱鬧，天下珍饈百味云集于此。其中便有“遼東之松子，薊北之黃花、金針，都中之山藥、土豆”。
“在上百種珍味里，馬鈴薯從口感到賣相均平淡無奇，卻能穩(wěn)居京都特產之位，必然有其獨特性。事實上，對于食遍天下、口味刁鉆的皇族貴胄來說，馬鈴薯吸引人之處便是其來自異域而已，以馬鈴薯入宴，不過是吃個新鮮?！睆埑蕳澅硎尽?/p>
雖然馬鈴薯在明末時便漂洋過海，傳入中國，但由于其品種的特殊與罕見，僅有達官顯貴方能享用。明代上林苑雖有專司蔬菜種植的“菜戶”，在篩選、培育馬鈴薯上有一定技術優(yōu)勢，但它畢竟是服務于宮廷的機構，既不會大面積栽種馬鈴薯，更不可能將薯種和種植技藝傳入民間。所以，此時馬鈴薯雖已被引進中國，卻不過偶爾現(xiàn)身于富貴人家的餐桌上，民間百姓并無此等口福。
逐步推廣 馬鈴薯進入河北
“如今人們都知道，馬鈴薯的優(yōu)勢產區(qū)是高原地區(qū)。具體到我省來說，就是張家口、承德兩市壩上地區(qū)。根據(jù)史料記載，壩上地區(qū)種植馬鈴薯早始于20世紀初，距今約100多年。”尹江介紹。
但是，如今成為馬鈴薯優(yōu)勢產區(qū)的壩上，并不是河北早種植馬鈴薯的區(qū)域。
馬鈴薯進入中國之后，經歷了怎樣的推廣過程呢？
明末清初，馬鈴薯的栽種技術不斷提升，產量也不斷提高，開始逐步向平常百姓的餐桌靠攏。清朝建立后，馬鈴薯開始走出皇宮和北京城，向京畿周圍乃至全國各地大規(guī)模地傳播開來。
天津、河北一帶因毗鄰北京，是馬鈴薯早期擴散的重點區(qū)域?？滴醵荒辏?682年）編撰的《畿輔通志》，是我國記載馬鈴薯早的志書。1685年出版的《宛平縣志》中，“物產蔬類”里記有“地豆”，指的便是馬鈴薯。
“據(jù)此可以大致推測，馬鈴薯早進入河北的時間，約為17世紀中葉以后，早的種植區(qū)域是北京周邊的平原地區(qū)。”張呈棟分析。
雍正年間，馬鈴薯在河北深州一帶又有了新的別名——地豆（又名地生）?！暗囟埂薄暗厣钡葎e稱相繼產生，既是地域差異所致，同時又從側面反映出馬鈴薯的栽種范圍在逐步擴大。
清代中葉后，中國人口驟增，人們對糧食的需求也與日俱增。面臨糧食危機，人們開始尋求水稻、小麥等傳統(tǒng)作物的替代品，來自美洲大陸的馬鈴薯便被納入考慮的范圍。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馬鈴薯迎來了第一個種植高峰。
自乾隆初年始，戶口管理日益放松，農民得以自由遷徙，大規(guī)模的移民墾殖活動興起。伴隨著移民遷徙的步伐，馬鈴薯的薯種及種植技藝流傳得更遠，就連相對偏遠的西南、西北地區(qū)及陜南高原也開始嘗試栽種。所幸，馬鈴薯的表現(xiàn)并未令人失望，它不但很快適應了復雜的自然環(huán)境，而且產量頗高，遠超一般高原作物。
史料記載，嘉慶年間漢中知縣嚴如煜稱，單株馬鈴薯普遍可結實十數(shù)、數(shù)十顆，哪怕是一塊貧瘠的溝地，也往往能產出十數(shù)石馬鈴薯。考慮到當時的種植條件和技術，這已是相當驚人的數(shù)字。
至道光年間，馬鈴薯進一步傳播到山西中部、北部，其后山西更發(fā)展為中國馬鈴薯的主要產區(qū)。馬鈴薯的到來受到了山西人民的極大歡迎，當?shù)厝烁鶕?jù)地域特色，親切地稱這種花白莖大的作物為“山藥蛋”。當時馬鈴薯產量之高，竟已達年收數(shù)百石的地步。
馬鈴薯的移植頻頻傳來捷報，使更多人認識到這類作物潛在的經濟價值。在政府的大力推廣下，馬鈴薯的種植在全國蔚然成風，北至河北壩上高原、內蒙古高原、東北地區(qū)，南至閩粵等地，幾乎隨處可見馬鈴薯的蹤影。
至此，跨越明清兩個朝代，外來的馬鈴薯終于在中國各地落地生根。隨著這種傳播，中國人對馬鈴薯的食用方法也在不斷改進。
明代末年，馬鈴薯剛剛進入中國，面對這種從未見過的“古怪”作物，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大廚，也不知如何烹飪。
“從當時的一些詩文中可以看出，可能因為馬鈴薯外表與傳統(tǒng)作物芋頭很相似，又同樣出自地下，人們便將其視作芋類的一種，并仿烹調芋頭的方式對其或蒸或煮。雖然馬鈴薯曾是宮中宴饗的高級食材，但出于考慮，宮廷御廚們并不敢貿然開發(fā)新做法，更罔論變著花樣折騰。在整個明代，人們關于馬鈴薯初也是后的記憶，便只是舌尖上那點淡淡的滋味?！睆埑蕳澱f。
到了清代，馬鈴薯的做法有了進步，開始打磨成粉，與蕎、麥等主食一同烹煮。如清代《三省邊防備覽》記載，因土壤肥沃之利，漢川縣糧食產量甚高，為防止馬鈴薯堆積腐爛，當?shù)厝吮阆敕皆O法地將之切片曬干保存，而曬干后的馬鈴薯片便可磨粉，和苦蕎、燕麥等做成餅、饃。這種做法雖依舊有些寡淡，但比之單純地蒸或煮還是有一絲新意的，更重要的是，它能貯藏寶貴的糧食。因此，較長的一段時間里，馬鈴薯粉在全國多地頗為盛行。
而在偏遠山區(qū)，由于環(huán)境惡劣、糧食缺乏，馬鈴薯漸漸晉升為主食，其做法也開始豐富起來。如湖北房縣因山地較廣，故人們多種植馬鈴薯，并習慣性地“燒洋芋為食”，其中“燒”便是主要做法。此外，山西人關于馬鈴薯的做法更是五花八門，“羹臛煨灼，無不宜之”，更甚者還以馬鈴薯的葉子入菜，不失為一種新吃法。
其后，經過不斷嘗試與努力，馬鈴薯的烹調方式已日臻純熟，既能糅合米面做成點心小吃，又能切成絲、片、塊狀作為主料或配菜，可謂千變萬化。而能把口味清淡的馬鈴薯炮制成一道美味佳肴，既源于時間的打磨，更有中國人在飲食文化上的不懈努力。
壩上地區(qū)的優(yōu)勢
5月21日，小滿剛過。
承德圍場滿族蒙古族自治縣還有些許涼意。當?shù)伛R鈴薯田里，馬鈴薯已經播種一月有余，開始出苗。
“我這里既有商品薯又有種薯。其中，‘冀張薯’淀粉和干物質含量較高，既能當鮮食薯，也可用來加工全粉和淀粉，抗市場風險能力強。此外，我們還培育了十幾種種薯，有白瓤、黃瓤的品種，可以滿足鮮食、加工薯條薯片、生產全粉淀粉等不同需求?！碑?shù)胤N植大戶、承德正融馬鈴薯種植有限公司總經理謝飛一邊查看墑情，一邊介紹。
位于壩上地區(qū)的圍場，是我省重要的馬鈴薯產區(qū)。這里夏季氣溫低,陽光充足，晝夜溫差大,土壤多為沙性土質，適宜馬鈴薯生長。
事實上，適宜種植馬鈴薯的不只是圍場，承德、張家口兩市壩上地區(qū)，大部分都是適合馬鈴薯生長的區(qū)域。這一區(qū)域也因此成為我省乃至全國商品薯、種薯的重要產地。
為什么馬鈴薯在這一區(qū)域生長品質好？為什么這一區(qū)域適合種植馬鈴薯種薯？這些問題，也曾在馬鈴薯推廣過程中困擾了人們很長時間。
“馬鈴薯進入中國后，表現(xiàn)出了極為廣泛的適應性，北起黑龍江南迄海南島，哪兒都能種。極強的適應性，是馬鈴薯得以迅速推廣的重要原因。”張家口市農科院原副院長楊才介紹。
然而，人們在種植過程中逐漸發(fā)現(xiàn)，并非所有地方的馬鈴薯都產量高、品質好，也不是所有地方的馬鈴薯，都適合作為種薯。
人們發(fā)現(xiàn)，平原地區(qū)種植的馬鈴薯，不但產量低，且不能作為下一季用種。因此，上世紀70年代前，平原地區(qū)種植的馬鈴薯，每年都要從壩上、東北、西北等冷涼區(qū)調適宜當?shù)胤N植的品種。但是，即便從外地調來的種子，也只能“當年好”，如果自己留種繼續(xù)種植，結果又變成“第2年孬，第3年變成棗”，幾乎沒產量。
關于平原地區(qū)馬鈴薯退化的原因，學術界曾經有過大量研究和爭論。直到20世紀中葉以后，人們才逐漸達成共識：引起馬鈴薯退化的原因是馬鈴薯病毒。
“雖然馬鈴薯在各地都能生長，但由于馬鈴薯原產地是海拔3800多米的高原，高溫會激活附著在它身上的馬鈴薯病毒，導致馬鈴薯出現(xiàn)退化：葉片卷曲、花葉皺縮、植株變矮、薯塊變小……各種異常之下，產量也會逐年下降，甚至收不回種子。”楊才說。
馬鈴薯病毒，至今無藥可除。但專家們發(fā)現(xiàn)，在高海拔、高緯度的冷涼地區(qū)，退化的程度要輕一些。
中國近現(xiàn)代植物病理學家林傳光曾在試驗中發(fā)現(xiàn)，同樣的薯種、同樣的技術條件下，在張北高原的種植，一直保持穩(wěn)定高產，只有個別植株出現(xiàn)花葉皺縮；而在北京平原的種植，第二代就出現(xiàn)了嚴重退化，產量下降了2/3；在海拔居中的張家口市附近，經過兩三代后也出現(xiàn)了完全退化。
“這也就意味著壩上高原應該在馬鈴薯產業(yè)發(fā)展中發(fā)揮更重要作用?！睏畈沤榻B，科技工作者自上世紀50年代就在壩上開始了馬鈴薯育種工作，其中培育脫毒種薯，就是重要研究方向之一。
原張家口地區(qū)壩上農科所在1978年率先取得了突破。他們培育了一種名叫“虎頭”的種薯，不僅能抗病毒，還能抗晚疫病，抗旱性強，產量也高，與當時推廣的品種相比能增產33%—107%。1983年，河北、山西、內蒙古三地栽培面積即達150萬畝，還獲得了原農牧漁業(yè)部技術改進一等獎和科學技術進步三等獎。
幾十年過去之后，我省的脫毒種薯研究不斷取得進展。2019年6月13日，農業(yè)農村部公布了第二批區(qū)域性良種繁育基地名單。至此，我省張家口市和圍場滿族蒙古族自治縣先后被確定為馬鈴薯良種繁育基地。
目前，圍場馬鈴薯種植面積達75萬畝，占全省播種總面積的四分之一；總產量165萬噸，單品作物產量居全國首位，產值突破23億元。此外，圍場近年來還先后獲得“中國馬鈴薯之鄉(xiāng)” “全國馬鈴薯種薯和商品薯基地縣”“全國馬鈴薯綠色食品原料標準化生產基地縣”等稱號；張家口全市種植馬鈴薯160多萬畝，年產量約為240萬噸，主產區(qū)在壩上地區(qū)的張北縣、康?？h、尚義縣、沽源縣等縣區(qū)，主栽品種冀張薯8號、夏波蒂、大西洋、冀張薯12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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